【弓道是非】阿拉伯四国领导人集中访华，该如何解读？

摘要： 5月28日至6月1日，巴林、埃及、突尼斯、阿联酋四国领导人将集中访华，并出席5月30日在北京举行的中国—阿拉伯国家合作论坛第十届部长级会议开幕式。消息不长，但里...

5月28日至6月1日，巴林、埃及、突尼斯、阿联酋四国领导人将集中访华，并出席5月30日在北京举行的中国—阿拉伯国家合作论坛第十届部长级会议开幕式。

消息不长，但里面压缩的信息量非常大。我们先来“解压缩”一下。

先来说这个中阿合作论坛。它是2004年启动的一套中国和阿拉伯国家联盟成员国之间的合作机制。补充一个背景。当时美国打完阿富汗打伊拉克，借反恐的名义，强推“大中东计划”，让阿拉伯世界乃至伊斯兰世界承受了巨大压力，非常需要找到新的合作伙伴，扩大外交回旋余地。同时，我们这边也对合作也有需求。一方面，当时中国经济起飞，能源需求非常大；另一方面，我们的合作对象主要局限在海湾国家，想找个机会，向北非那边拓展一下。阿盟22国，正好跨了西亚北非，其中有10个是非洲国家。

在这个背景下，就有了中阿合作论坛。虽然它叫论坛，但绝对不是什么双方凑人头，开个大会就完事儿了，而是有一系列非常复杂的制度设计，目前总共有19项。

资料来源：孙德刚 马文媛（2024）

它的高层机制，主要有四个，根据级别来排，从上到下，分别是中阿峰会、部长级会议、高官会和高官级战略政治对话。其中，中阿峰会是双方领导人碰面，这个是2022年底加入的新机制。这也算是“论坛”型机制的一个特点，它非常有弹性，可以根据需添砖加瓦，不断地把新的制度补充进来。

下面一层的部长级会议，就是5月30日要开的会，是论坛启动的时候就设立的制度，基本上是每隔一年开一次，中阿双方轮流来办。

资料来源：《中阿合作论坛二十周年大事记》

高官会和高官级战略政治对话，都是部长级会议的预备会和执行会。部长们开完会，下面的官员再开个会，把达成的协议落实下去，再拟定新的洽谈项目，给下次会议做准备。论坛办了20年，总共已经开了9次部长会，18次高官会和7次对话会，差不多就是这个频率。

在高层机制下面，还有非常多的专题性的合作制度，像是企业家大会、能源合作大会、艺术节、改革发展论坛，各种分领域的合作论坛，等等等等。这些都是04年有了部长级会议之后，陆陆续续加进去的，基本上也都是由具体的部委负责牵头。比如说能源合作大会，牵头的就是能源部、发改委。所以，这就涉及中阿论坛的第二个特点，它主要是部委级的制度，参与主体是各个参与国家的职能部门，都是负责具体干事的。所以，在论坛上面谈好的项目，推进的速度会比较快。

不过，虽然主体是部委，但中阿合作论坛受重视的程度，近年来一直在往上提。这跟中阿关系的“进化”是有关系的。2004年，论坛起步的时候，中国和阿盟国家贸易额为367亿美元，双方建立了新型伙伴关系，到2014年，升级成了战略合作关系，2018年，进化成战略伙伴关系。2022年，双方贸易额达到4300亿美元，增长10倍以上，中国开始霸榜阿盟第一大贸易伙伴。22个阿拉伯国家和阿盟，全部都跟中国签了“一带一路”合作文件，200多个大型项目落地，成果惠及双方近20亿人口。我记得卡塔尔世界杯的时候，有网友吐槽说，中国除了国足没去，其他都去了。这应该是20年中阿合作成果最直观的体现。

同一年，形容中阿关系的词，变成了中阿命运共同体。也是在2022年，筹备了三年的首届中阿峰会召开，21个阿拉伯国家领导人，以及阿盟秘书长都参加了。中阿合作论坛这套机制，在经过20年的扩充和成熟之后，正式从部长级升级为元首级。

各国元首亲自为这套制度站台，既表示对双方关系的看重，对之前成果的认可，也说明这套系统，今后将承担更重的任务。

这次要开的是最核心的部长级会议，但有几个特殊的地方。首先，上次开部长级会议，是在2020年，而且因为疫情的关系，开的是视频会议。这次部长们线下聚首，可以说整整隔了六年。各国人事变动也非常大，碰下面交流交流，非常有必要。其次，有四个国家元首，会参加会议的开幕式，变相给这次会议，抬升了一下级别。

那么为什么是巴林、阿联酋、埃及、突尼斯这四个国家？首先，这次是正好碰到了几个纪念节点。今年是中国和巴林建交35周年，和突尼斯建交60周年，和阿联酋建交40年，和埃及建立全面战略伙伴关系10周年。而且5月30日，正好是中国和埃及的建交纪念日。四国领导人来华之后，还会参加一些纪念活动。

其次，巴林、阿联酋是海湾国家，埃及、突尼斯是北非国家，在区域上比较平衡。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可以谈的事情非常多。比如说阿联酋，去对华投资同比增长了120%，占阿拉伯国家对华投资的90%。同时，阿联酋也是中国在阿拉伯世界的第一大出口市场、第三大工程市场。作为第一个与中国建立全面战略伙伴关系的海湾国家，阿联酋到处都有中国的印记。

义乌中国小商品城

​中阿（阿联酋）产能合作示范园

哈利法塔幕墙

迪拜太阳能公园

不管是能源、基建、经贸金融之类传统领域，还AI、航天、智慧城市之类的前沿领域，只要是中国企业对外开展的合作，在阿联酋都能找到样版或者缩影。2019年，中阿双方还在阿联酋推进了“百校教中文”的项目，目前阿联酋已有171所学校开设中文课程，7.1万名学生学习中文，学中文在当地已经变成了一种时尚。所以，两国可以谈的范围，就非常广了，光是未来几年的一个合作框架，就得洋洋洒洒一大摞。

还有巴林，昨天刚刚和中国开通了直航，方便人员往来。中国企业在巴林建保障房，搞燃气发电和海水淡化，双方的合作是风生水起。而且巴林还是前几天结束的阿盟峰会的主办国。所以，除了讨论双边合作外，两国领导人还会讨论阿盟峰会的成果。

视频长度有限，埃及和突尼斯，我就不单独来讲了。他们同样和中国有非常多的合作项目。阿拉伯国家虽然在经济体量和资源禀赋上，差异比较大，但是都渴望实现经济多元化和可持续发展，而且都在经历产业、绿色、数字的三重转型。在这些方面，中国有资源、有技术、有经验，愿意伸出手，也需要拉住大家一起干。不管是做生意，还是摸着中国过河，他们进一步和中国发展关系的动力，都是非常大的。所以，这次会议的成果，估计也会很可观。从外交部27日吹风会透露出来的信息来看，到时候参会方会共同发布《北京宣言》和《论坛2024年至2026年行动执行计划》。等文件发布之后，我们会再为大家做具体解读。

还有一个话题，以往的部长级会议涉及比较少，但这次却可能变成一个重点。会议结束后，中方和阿盟各国会就巴勒斯坦问题发一个共同声明。中阿合作论坛在成立之初，主要关注的是政治、经贸、人文方面的议题。但是，议题之间并不是独立的，安全显然是开展其他方面交流的前提。而命运共同体，绝对不是说，拿走你们的钱和资源，留下兵祸战乱、生灵涂炭，你们自己去解决。正是在2018年的部长级会议开幕式上，中方正式提出了“构建共同、综合、合作、可持续的中东安全架构”这样一个概念。2022年中阿峰会，中方在提出命运共同体的同时，强调了维护地区和平，实现共同安全。

这不是口头上说说。近年来，中国一直在为促进中东的和平安全积极奔走，设法破解全世界最难解开的几个安全困境之一。从中东安全稳定的五点倡议，到政治解决叙利亚问题的四点主张，再到落实巴勒斯坦问题“两国方案”的三点思路，都是咱们做出的尝试。将中阿合作论坛这样的成熟机制，拓展到安全领域，也是尝试的一部分。政治议题、 发展议题与安全议题相互借力、相互配合，可能才是解决“安全”问题的正确思路。

在中阿合作论坛部长级会议的吹风会上，彭博社记者又抛出了美媒经典三问：近年来中国在中东的外交活动有所增加，这是否可能是因为美国在该地区留下了一个越来越大的真空？还是因为该地区的战略重要性在中国眼中愈发重要？中国是否认为自身可以比那些试图参与该地区政治发展的国家做得更好？

外交部的回应非常精彩，我引用一下：中国从来都认为中东没有真空，中东的主人是中东人民，中东的问题应该由中东国家中东人民通过协商自己解决。你注意到中国最近一段时间在中东外交更加活跃，实际上我们在中东促进和平的努力，从来就没有缺席过。近段时间，随着加沙冲突的爆发，中东冲突的潜在风险在不断上升。作为一个负责任的大国，中国认为我们有必要为推动中东地区的和平尽我们的一份力量，为缓解人道危机来承担起我们应该承担的责任。现在这个时候，国际社会都应该从公心、公理出发，为中东的和平做点事情。

中东没有真空，我们从未缺席。作为命运共同体的一个部分，作为相互尊重、平等互惠的合作伙伴，我们想为结束冲突、争取和平做点什么，想为阿拉伯世界，乃至伊斯兰世界的繁荣发展做点什么。这是中国在西亚北非的外交活动的根本出发点，也是中阿命运共同体建设的基石所在。